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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友单人单骑,穿越罗布泊(2)
2020-05-08 14:46:45   来源:李根浩   类型:转载   作者:佚名   阅读(1.15万次)
 

18日晨曦,西北大风改变了风向,变成了东北大风,直到6点半风力才减弱,我立即收帐篷、加油、装车。本来不管饿不饿都应吃点东西的,不过夜里搬家一番折腾已使我没有了饥饿感,仅仅喝了两口水,6:50出发。

从罗布泊镇沿着S235西南行进,正好是大顺风,非常轻快舒服,背块面板都不用加油了。不出预料,还没走出两万米,大东北风果然变小了,并且不断地在快速减弱,我立刻预感到了应付超高温的艰难时刻即将来临,顿时产生一股迎战的兴奋、紧张和快感。

行进四万多米时停车休息,发动机也很热了需要歇车,我要在这小憩时刻吃点东西,为深入罗布泊填饱肚子。忽听身后传来汽车声,转身一看,三辆高档越野车从后面而来,一一从我身边驶过,没有一人跟我打招呼,都是向西疾驰而去。走得这么早,车子这么好,根据时间与速度判断,肯定都是从罗布泊镇出发的,这么好的越野车跑公路实在是大材小用可惜了,难道他们也是进入罗布泊的不成?

感受盐沙路

到达472里程碑加200m路口,这就是人们通常南-北穿越小湖的入口和从土垠北-南穿越小湖的出口。从这个路口往东一直到盐田,另有很多条通向小湖的路线。由于小湖一带地表的矿化度较低,干涸之后盐壳稀薄,工程道也分布很多,好的越野车打个点就敢直线行驶,一旦走不通就拐弯、就掉头,故而车辙很多很乱且方向不定,如果不打导航肯定会误入歧途。

由于工程道的出现,使得东西穿越罗布泊的路线变得很多,但工程道很多,交汇点很多,有一些是走不通的。从罗布泊镇向南逐个排列直到阿尔金山南缘,至少有六条工程道都能通到敦煌雅丹、敦煌市。而最直接、最近的路线,是沿着235线上的“罗南路口4”正东行进,直抵疏勒河故河道南岸,然后沿着疏勒河故河道南岸与库姆塔格沙漠北缘的相邻地带东行,经过黑减滩,去往敦煌雅丹、古玉门关到达敦煌市。但走的最多的还是“罗南路口1”,正南前进28千米,到达与“罗南路口4”的十字路口后拐向正东行进,此后的前进路线与“罗南路口4”完全一样,这是最稳妥、最成熟的穿越路线。

在没有钾盐厂开辟出的工程道之前,东西穿越罗布泊只有南北两条路线,一条是北线,即沿着库鲁克塔格山脉里外的矿道走,直抵敦煌雅丹和古玉门关。一条是南线,即从G315路口开始向北行进43千米左右到达塔里木河故河道与罗布泊交汇的南岸地带,再沿着罗布泊湖盆的南缘向东蜿蜒行驶,避开罗布泊高耸盐壳和库姆塔格沙漠,进入疏勒河河道,然后沿着疏勒河故河道与库姆塔格沙漠北缘的相邻地带东行,经过黑减滩,去往敦煌雅丹、古玉门关到达敦煌市。


左拐进入小湖路线,跨过输水管线,是连续9千米的坚硬盐壳车辙,走的车太多了,所有突出点都被车轮磨顿了,路面比我昨天探路时走的工程道平缓多了,颠簸也小多了,但还是不敢大意,一旦颠坏车子,只有自己吃苦头。

盐壳路段一结束,是连续5.5千米的浮沙段,深处达二十厘米许还不是底儿,极为松软,准确地说应该都是半盐半沙的盐沙混合体,说白了完全就是沙漠,一片灰白色,如同海边由珊瑚骨骼形成的银沙滩一般,加上地表一层的盐花,整个大地一片花白,在阳光照射下非常刺眼,即使是戴着很好的墨镜,也必须眯缝着眼睛才行。

为稳妥安全起见,我一开始走的是车辙沟,车辙中的浮沙太深太软,即便都用1挡,走上去还是太吃力,必须叉开双腿辅助车子行进,弄不好就会造成侧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辙沟。

行车道两边是原貌的盐碱地面,我曾经几次试图离开车辙另寻路径,但盐壳极薄,脆如冰茬,薄薄的盐壳下面还是松软的盐沙,试过几次就不再走了。多亏我在花土沟及时更换了菠萝胎,如果是公路胎或者龟背胎,车子必定寸步难行,只有扔在沙地里了。

我必须全神贯注地驾驶车子,不敢有半点马虎大意,变成了心理、体力与精力的多重消耗,更加累了,几次险些倾覆的险像,让我消耗了更多的体力。最最严重的浮沙段为四千米,辙沟更加深、盐沙更加松软,无处躲避,每行进三四百米甚至行走一二百米就要停车休息,喘口气,喝口水,也为了歇车,保证发动机不能过热。哎!如果是液冷的机子就好了,少一分担心!

昨天探路走过的地表是灰黑色,表明地表物质是以腐植质泥土为主。这里的整个地表都呈现灰白色,说明这里的物质是以沙子为主。是啊,小湖的西边就紧邻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小湖本身就是地处沙地之上的,干涸之后,小湖与大沙漠完全连成一片,自然也成为沙漠的一部分,小湖与大沙漠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盐碱度的多少了。

好不容易走过5.5千米的深厚浮沙段,接着又是断断续续的盐壳段加浮沙段,长达13千米,相比前面那5.5千米深沙段显然好多了。我真不愿意走沙地,总是担心踏上柔软沙子时发生瞬间侧翻,此时走在坚硬颠簸的盐壳上,都变成了我的奢侈愿望。

从S235路口至湖心碑这断断续续的累计起来总共18千米的深沙加浮沙段,算是此路线上最难走的一段。由于前面走得太紧张了,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管小心驾驶。直到这时,我才有心思、有空闲观看,天空似晴非晴,雾霾沉悬半空,四周一片空旷,目力穷极,不见任何可见物与参照物,灰白的地表是唯一的景色。顿时感到一种极度的孤立无助,猛然间出现心燥心慌情绪,看是毫无生命迹象和危险苗头的平和场景,却使人莫名地心生恐慌与恐惧。

最大的直观感受就是渴,随时的干渴,开口即渴,口张口即干,我是沙漠中唯一的水源,有无数看不见影子的抽水机在我身上吸水,不榨干不罢休。为防止干渴和嘴唇开裂我戴上口罩,明显发闷,没过多长时间,口罩就出现了难闻的气味。不得已,只有戴一阵儿,打开一阵儿,进气口不能堵死。


罗布泊的危险主要有三个。一个就是前面说过的极端的孤独无助感,没有一定经历和定力的人身陷此境,一定会有心理和精神反应,必然出现一定程度甚至严重的心理和精神问题,从而在下意识中做出违反常理和常规的行为举止,进而一步步做出错误的选择和致命决定。 

另一个危险就是局地环境的高温、超高温。直射的阳光,发烫的地表,与盐岩的积温交互作用,形成了一个几乎是封闭的温室效应,这是炎热的高温,炙热的高温,烘培般的高温,无处规避,无以摆脱,无有良策,难以忍受,令人窒息,唯有被动地忍耐和适应。

第三个危险,就是光温效应。高温令人昏昏然,加重了身体的应对负担,转移了人的注意方向,使身体机能大大降低。强光使人眼花缭乱,昏头昏脑,造成视力下降,观察受限,判断不准。盐沙反射的散射光更是具有极强的诱惑性和误导性,灰蒙蒙一片,强烈刺眼,抬不起头,睁不开眼,令人思想松懈,思维迟钝,精神不振,心眼迷乱,注意力下降,极容易产生错视、错觉和误判,并由此而做出错误决定和行为,难以纠正、弥补和挽回错误,甚至是恶性结果。

顶着炎热,继续北进。裤角挂满了盐沙粉,就像是刷上了一层白灰。鞋里灌满了盐沙,脚底绵软,走两步都是一脚踩不到地面的悬空感觉,落在脚踏板上都没明显感觉了。这可不行,必须把沙子倒出来心里才踏实,必须脚踏大地才有力量。


穿越湖心碑、保护站到土垠的这条路线,基本呈南北走向,也有大小弯,但总的方向是南北,期间有几条东西横向的、斜向的工程道和散乱车辙,只要你不特意横着走,就不会偏离方向而误入歧途。

漫漫荒野中,还是看不到库鲁克塔格山脉的影子,所谓的湖心岛其实是枯水阶段才露出湖面的一片湖中沙丘,也没有一点迹象。我,自视已经成为方圆几十米干枯盐湖里的唯一高峰,是罗布泊里的珠穆朗玛峰呀,呵呵。

推土机推出的几个大沙坑,成为最显眼的标高物体,这应该是个最简单的勘探行为,要修路了吗?一旦修路了,好走了,没艰难、没神秘,也就没有户外人所追求的“意思”了,就像走在S235省道上一样,本来这就是在穿越罗布泊核心区,却失去了所有的穿越与探险的激情和感觉。

前方凸现一小片黑色地面,在昏黄一片的盐碱地面上一下子变得十分突出和醒目,中间若隐若现地有个短木桩一般的灰色东西,难道这里也有额济纳、马鬃山和玄奘走过的“八百里瀚海”一样的黑戈壁?从来没听有人说过呀。打开导航查看,是湖心碑到了,从S235线的路口到湖心碑是55千米。 

原来,远处看是黑戈壁的东西,并不是被紫外线灼黑的大小石头,而是一块块被砸碎的黑色石碑的残渣、碎块。略一数数,有大小一二十块石碑,而且被砸得很细碎,已经对不上碑文。是谁砸碎了这些石碑?这些石碑上都刻了什么文字、内容?必是排斥与仇恨之大、之深之人所为。


唯一伫立的看着是木桩的东西,就是众所周知的“湖心碑”,锗红色花岗岩质地,露出地面半米高,漆描文字全被风沙磨掉,近看才能看清阴刻文字。到达湖心碑,是每一个进入罗布泊的人的第一目标,也是一个户外人的标志和证明。

国人大多都有个传统“良俗”,那就是一旦有个“传世”的机会或缝隙,就都削尖了脑袋往前钻,意图青史留名、流芳百世,唯恐被落下、被遗忘。想必被砸烂的那些石碑,定有此意裹挟其中,这些人及其石碑被人唾弃甚至泯灭痕迹在所难免。

恕我直言,那些附庸风雅、跟着沾光、借机扬名、不伦不类的石碑,的确不该存在,砸了也就砸了,总比继续存在好。但真正最最应该砸烂的,就是这个“湖心碑”!因为,这个“湖心”与“湖心碑”其无论是标示文字与放置位置,都是严重错误的!湖心碑不仅误导了很多人,至今还在继续误导着善良、无知的人们。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地理常识。罗布泊在盛水期,方圆上百千米,大型泽国,汪洋一片,目无边际。而在历史上来水减少的枯水期,则蓄水减少、水位下降,以疏勒河与塔里木河为主要补给的部分形成东湖,而以孔雀河为主要补给的部分变成小湖,即我现在所处的地带。东湖与西湖之间露出的大片沙质台地,又被叫做“湖心岛”。


东湖,是罗布泊的主要部分和核心湖泊,历史上叫做“喀拉布朗湖”。西湖,则是罗布泊的一小部分与次要湖泊,历史上叫做“喀拉库顺湖”,其湖面还不足东湖的七八分之一大。但罗布泊最后干涸的部分,却恰恰正是这个西湖,网上所说的与我在2013年沿着孔雀河旅行所做调查得到的罗布泊是在1972年最后干涸的结果就是这个意思,这在历年出版的普通地图上都有时间性与变化过渡性的基本标示。在八九十年以前的地图上,孔雀河最末尾还有个羊尾巴的虚线轮廓,那就是现在干涸前的小湖大致范围。因为疏勒河和塔里木河被完全截留,没被截留的塔里木河下游的最大支流车儿臣河只能勉强流到台特马湖后便再也无力往下流,所以东湖是干涸最早的,地图上早已没有了湖面轮廓的虚线标示。


孔雀河,从博斯腾湖算起,长达800余千米,是中国唯一的一条没有经年支流的河流,也是唯一一条补给西湖的最大水源。之所以西湖干涸得最晚,还是因为塔里木河的天大功劳,是塔河改道流进孔雀河,才使得西湖免于提早干涸。

综上所述,眼前这个湖心碑的标示显然是错误的,最起码也是片面的。这里不是罗布泊的湖心,而是小湖、西湖、最后干涸部分的湖心。正确的叫法应该是“小湖湖心”,或者叫做“西湖湖心”,由此,这块“湖心碑”也就放错了地方。正确的做法,是应加上五个字,即“罗布泊小湖湖心碑”。

那么,真正的湖心在那里?罗布泊是个不规则的似三角形湖泊,西边以小湖西缘部分为一边,东南以紧邻库姆塔格沙漠为一边,东北以库鲁克塔格山南缘为一边。要把这个三角形的某一个点强行指定为湖心,显然是不对的。如果要把三角形罗布泊与见天的干湖盆画个同心圆的大概中心点,即标点出一个大概的湖心点,它应该在今天钾盐厂盐田最南端的地带,距离盐田南端20千米左右大耳窿里南路口3之S235省道附近的一片区域,即契合东经91度的临近位置。罗布泊名气这么大的一个地标性地物,做个湖心的地理标志是应该的。但罗布泊不是一个等圆形锅盖,绝对的湖心点是不存在的,绝对的湖心坐标点更是没法标定。

地理学意义上的罗布泊,是塔里木盆地的最低点,现在只有约10000平方公里的干湖盆,此前是稳定期在5000平方公里的大湖泊。罗布泊周边的一些地域,如:湖西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和塔里木河道和孔雀河道、湖东南的库姆塔格沙漠、湖北面的库鲁克塔格山、湖东面的疏勒河道等等,这些都不是罗布泊,而是它的相邻地域,一些人把这些相邻地区也叫做罗布泊,其实是误解了罗布泊,是地理知识问题。至于从哪里进入罗布泊湖盆,那是旅行者的自选动作。穿越罗布泊湖盆,可以演绎出无数条路线。

此前的所有非工作职业性质的所谓户外穿越罗布泊活动,凡是以“湖心碑”为标志的行为,都是南-北或者北-南(或者从西面的楼兰古城遗址穿出)穿越的罗布泊西湖,而不是穿越大罗布泊湖盆。

至今已知,除了专用工程车辆之外,还从来没有任何人、任何车,包括徒步者和自驾车者,在绝对不走公路、不走车辙、不走矿道、不走工程道的前提下,在原始盐壳上实施东-西方向或者南-北方向穿越过大罗布泊湖盆核心区。所有东-西方向穿越罗布泊的行为,基本上都是走的历史上现成的车辙、矿道和钾盐厂的工程道。

(编辑: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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